两岸三地的书人
飘飘徐
中国内地、港、台两岸三地文化交流的进一步扩大,表现在书业界的互通互动上,尤为喜人,为读者提供了广阔的阅读空间。以书会友,以文会友历来是读书人的乐事。闲暇交叉翻看两岸三地书人的读书文字,就好像走进装饰着伊斯兰花纹的迷城,时而交错,时而分离。两岸三地的书人,使用着相同的语言,书写着共同的爱好,却因其生活环境、教育背景与文化底蕴的不同,在读书荐书淘书的过程中各显所长,各具特色。
近几年活跃在两岸三地的书人中,爱以旧派人自称的首推董桥。董桥长年在香港报刊杂志上撰写文化思想评论与文学散文,内容涉及读书、访书、藏书。尽管几年来围绕着董桥,曾有过《你一定要看董桥》和《你一定要少读董桥》的激烈论战。但无论如何仅就董桥谈书的文字来说,的确是开创了一片清风朗月——董桥书事,字字清明,风声雨声书卷声,花香草香铅字香。例如他写自己年轻时在越南西贡追读007小说:“天天睡了午觉洗了澡在花园里白兰树下一边吃下午茶一边细细观赏这位英国作家的文采,围墙外偶尔传来零星的车声人语,太阳斜斜拉长杨桃树影的时候,邻家隐然响起查尔斯的钢琴声……”再如他去英国朵尔切斯特寻访一位书籍装帧师傅,不遇。车子转出来之后,竟看到名作家哈代的故居:“19世纪末叶他买地兴建的红砖大宅门,1885年搬进去住到1928年过世。小说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我喜欢,听说是在这幢宅子里写的;妻子Emma1912年病故,哈代更在这里写下最动人的情诗。”信手拈来皆风景,随口话来均掌故。
旧派人董桥走笔,轻巧温软,一派厚也不在书、重也不在史的英伦风。而晚董桥近20年出生的台湾书人傅月庵呢,又是另一番面貌。傅月庵,乍一看这笔名清净悠远。殊不知它无比风趣。Who am I?我是谁?谁是我?读书人这么蓦然一问,还真问倒了世间。
傅月庵关于书的文字结集《生涯一蠹虫》,同样写《鲁拜集》,董桥光讲它那豪华贵气的插画装帧了。傅先生则直指它的译本。他说,《鲁拜集》之所以诗名显赫,是因为它有幸遇到了一位了不起的英国人爱德华·菲茨杰拉尔德。要不是这位出身上流生活无虞的文艺青年一生刻苦翻译,这本波斯文四行诗定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而这本书的中文译本也引得多少年来作家、学者前赴后继。
欧美文学到傅月庵手上,也算是找到了出口。看他讲美国评论家威尔逊:“这位纵横美国文坛近半个世纪,把菲茨杰拉尔德、海明威、乔伊斯、福克纳等人‘一经品题,身价百倍’;更曾把才女作家老婆玛丽·麦卡赛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齿的‘批评家教父’”如此痛快淋漓的文字,怎不像一股强劲的飓风,吹开所有掩人耳目的面纱。
读董桥使人柔情似水,读傅月庵则使人豪迈不羁。将这两位风格迥异的书人都推介到我们面前的,则是大陆媒体自由撰稿人杨小洲。杨小洲在他的读书散文集《快雪时晴闲看书》里,均拿出了一定篇幅介绍以上两位。杨小洲的读书文字很端正,对每本书的重点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一看便知是在读书,心无旁骛,就书说书。凭借他的文字按图索骥去寻找下一本要读的书,一般不会走岔道。两岸三地的书人,互为补充,互相交融,真的是我们读者之幸,读书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