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遇

去年在湖州游玩，见菜市有一家卖糯米藕的生意格外好，也买来尝尝，果然滋味不错，味道传统地道。江南产藕，藕的吃法也有百多种，但最最钟情的，还是这从不改变的糯米藕。上海五芳斋的桂花糖藕，就是采用湖州与苏州二地所产的鲜藕，加入桂花与白糖烹制而成，特点是藕红米白，粘糯香甜。

    过了几天，在田间偶遇朋友的家乡人老赵，安徽人，来湖州包了几亩水塘种莲藕，年底天冷，但老赵说天越冷莲藕的卖价才越好。我来到时是清早八点多，殊不知人家黎明时分就开始劳作。藕田冰水刺骨，虽然身穿塑胶衣，但也能够感受冰水的浸泡。莲藕通常都在泥下半米深处，上面覆着泥，挖莲藕首先要清泥，所以老赵得猫起腰来，有时上半身伏进水里，下巴贴着水面，用手将泥下一节节紧紧相连的莲藕掏出来，掏莲藕时还得把握好手劲，莲藕是横生的，用力过猛会将莲藕折断，力气小又拉不出来，莲藕的品相决定了价格。挖出来的莲藕，放在水上飘着，由老赵媳妇负责将莲藕装船运到岸边。挖出来的莲藕有长有短，最长的可达一米多。莲藕刚挖出来，等待在塘边的客户就将莲藕尽数收购走，上岸的老赵一身是泥，因为长期徒手挖莲藕，他的手指关节明显比平常人粗大，指甲缝里满是洗不干净的泥。

    莲藕都挖出之后，接下来就要下莲种。莲藕美味可口，但最忌讳生长期内荷叶与莲花被摘走，会造成深埋土中的小莲藕长不了个子影响收成，荷花盛开的季节，老赵还要值夜看荷塘，是个护花使者。

    想起我小时每逢暑假，最喜欢和几个表哥一起前去偷摘荷叶与荷花。也有看池塘的人，也许累了一天，睡得很死，没有发现，有一次我们收入最丰，一连摘了十几枝荷花回家去，现在想来，真是辜负了池塘泥下的莲藕，它此后再也长不了个子。

    归来途中，我在一家迎亲的车上，见到一段用红线束着的莲藕，三节，足足有一米多长，嫩白如玉，藕的一端，一支粗壮的幼芽似乎仍在茁壮生长，对生命生生不息的希望，寄放在莲藕的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