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还好吗……

一夜秋风,把阳台三角梅的叶子刮落了一地,清扫阳台的时候,看到花枝上有了一些花苞,红艳艳的,美得耀眼。我在QQ心情写上:三角梅开。突然江南发来一句话:丫头,你还好吗?我做孩子的娘已经快六年了,但是,在他,叫“丫头”那是习惯。从我大一在QQ上认识他开始,他就以哥哥自居,这么叫我。我大学毕业,去上海,上北京,流浪了几座城市,他始终是我的QQ好友。
十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三角梅开的季节。为了能在办公桌前一转身就可以看到海,我背上简单的行囊,从北京跑到这个四季不分的城市,是他接的机,他依然叫我丫头,认识了那么久,我和他已经是很老的朋友了,可我不喜欢“老”字,就叫他破哥哥。
转乘公交的路上有一段林阴小道,小道边有满树满树碧绿的叶和红艳艳的花,那花很奇怪,花瓣的纹理像叶子,花蕊上有小花朵。我问他什么花这么张扬,他告诉我是深圳的市花,叫三角梅。瞬间,我喜欢上了这种花。
在办公桌前一转身就能看海的梦实现了,在北方万木枯萎的季节,这里还温暖如春,满眼的绿色和各色繁花,但工作和生活并不如我想像的美好。由于气候的不适应,我脸上长满痱子似的小疙瘩,奇痒,不得不看医生,拿很多的药,以药安慰我恐惧的思维。
那时候,他以哥哥的身份在我附近。在这个我陌生他半熟的城市,他带我游大峡谷、茶溪谷,拜访明斯克航母;看世界之窗的建筑,探锦绣中华的鬼屋,更讲一些大道理鼓励我或教导我。
他做销售,经常出差,也常会给我带些小礼物,很有特点的木刻,滑稽的布偶,仿古的镜子,牛角的梳。东西不贵,但不在他的谈判桌上,要用心去淘。因此,每次他出差回来,我就开心好久,是被人惦记,从心底弥漫的幸福。
盐田港不大,职业集中,女孩子扎堆。瘦高,白净,名牌时装的他,常常惹来无主的狂蜂浪蝶的眼光追随。因为他,我被一些女人们当成重要人物。
在南澳玩,我拣了好多贝壳,没地方放,就用外套包着。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要吃馒头,我要吃蛋炒饭。他告诉我所有食物中,他喜欢吃馒头,我告诉他,能天天吃上一碗蛋炒饭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他笑说,原来丫头这么好养,学会做蛋炒饭就可以了。我问他,会做吗,他说:不会。说不出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春节我回家过年,高中同学聚会高三时的班长介绍我认识了他大学的室友Jack,并托Jack照顾我。Jack和我同样的行业只是不同工种,但上班是在同一栋楼上。吃饭的时候,Jack总和我一起。一些女孩子就凑上来,问之前总跟我一起的人是我什么人,我说是我哥,她们越发地对我好,让我把他介绍给她们认识。
八月的一天,江南从重庆回来,带给我一些特产牛肉干。正好Jack也在我们宿舍,看到他,Jack站起来,叫他哥。
江南问我,他是谁,我本来想说他是我高三班长的大学室友,可Jack抢先说,我是寒崖的朋友。和Jack聊天的几个女生也附和。江南看Jack一眼,再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中午吃饭,Jack请的我和江南。饭桌上,江南问Jack会做蛋炒饭吗?Jack说,咱也不特别傻,用点心什么不会做呢。江南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为了打破沉默,我给他说,“在食堂吃饭,一些女孩子总盯着我们看,是把我哥当成了目标。要不,我介绍几个女孩,你给我找个嫂子吧。”他笑着问我,“你哥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我一愣,不知道再说什么。
不缺女人的他,在两个月后,决定到另一个传说中风景如画的城市。不过一年的时光,改成了我给他送机。那段林阴道,三角梅依然绚丽灿烂。突然的,我很难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过了安检口,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宿舍,我写了封辞职信,就离开了盐田,却依然留在这个中国移民最多的城市。
半年后,他QQ上告诉我他结婚了。我问他会做蛋炒饭了吗?他说没人吃。一年后,他告诉我他做了爸爸。我问他小侄子像谁,他说,看不出来。两年后,我也结婚了。他问我妹夫叫什么,我告诉他是Calvin,他说,哥错了。再过一年,我也有了儿子,他问我儿子像谁,我说孩子小,看不出。
我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偶尔,我会进他博客看下,关注着他的生活。他长胖了点,时装改成了西装,习惯了打领带。买房子的时候,我在阳台上栽了一棵三角梅。三角梅开了又谢,开了又谢,却不知,时事变幻,辗转几年,称呼没变,人早各异。我们不过是一对红尘中的男女,有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再有交集。 寒 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