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哉游哉

吴 非
    在路口等了好久，总算等到一辆愿意停下的出租，司机小伙胖胖的，不到30岁。听我报出要去的地方，他有些犹豫，虽然讲一口南京话，但他好像不认识我要去的地方。他拿出平板电脑，开始搜索，然后我们朝相反的方向开去。我没作声，GPS不大可能这样，也许他另有打算。绕就绕一下，一来我没事，二来路的确好走一些，满城挖得像是要打仗，出了城，车少，路也好走多了。
    要去的地方有很远，我上车时说好，到达目的地，等我15分钟，办了事，再送我返回。小伙子明白这是趟相当不错的生意，人也就更随和。广播里正在聊“独生二胎”新政策，不知怎么的，小伙子苦笑出声，说这会儿允许生二胎他也养不起，生活成本太高了。接着叹息进口奶粉价格离谱，要不是托朋友从海外带，哪里买得起；好一些的尿不湿，两元钱一片，一天要用一堆子。顺便问起他家住什么地方，方便与否，回说有托儿所，附近的小学不错，还靠近一家三级医院。我说靠近医院最是重要，小伙子说那果然是极好的，有时收工开了车去量个血压，真方便。
    想到开车的真是辛苦，小伙子这么年轻，都知道要保命啦，知道一家子要靠自己挣钱养活，懂事啦，真不错。但小伙子说，他每天并不拼命做，做二三百元钱生意，就早早回家。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呢？这就让我有些不明白了。这年头，份子钱那么高，物价贵，好多司机都拼命挣钱，多挣一些，家庭负担就轻一些。但小伙子说不想多干，能歇歇就歇歇。
    就这样，想起了德国作家伯尔写过的《》（一译《一桩劳动道德下降的趣闻》）中那个在海边睡觉的渔夫。在海边，游客很奇怪，这么好的天气，渔夫却躺在海边午睡；游客劝说渔夫，如果能多出几趟海多捕点鱼，提高捕捞量，就能多赚钱，就有钱买第二条船，就能逐渐建立起自己的船队，就能当公司老板，那时，就用不着辛辛苦苦地出海捕鱼，就能悠闲地坐在海边休闲了……可是渔夫不以为然，说，我今天捕到了几条鱼，我已经能在海边休息了，就是你的照相机声音吵醒了我。眼前的这位不紧不慢的小伙子，是不是也有海边渔夫的三观和格调呢？
    我说，你身体还好吧，是不是很辛苦，为什么要经常去医院量血压呢？小伙子说，我不辛苦，我是坐在那里打游戏，打的时间太长了，担心血压高；我每天晚上一定要打游戏的，要不没事干；昨天晚上打到12点，今天睡到10点才出车的，要不你就碰不到我了。
    一时语塞，想不出应当说些什么。半夜三
    更的打游戏，和那个渔夫的海边晒太阳可不是一回事。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告别时，我说：你还年轻，以后还是多休息，少打游戏；你看，你有孩子了，万一他从小就看在眼里，以后跟你学着打游戏，怎么办？
    “是个女娃，没得事，”小伙子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