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务员网上实名举报“被性侵” 当事人被调查

事发酒店

　　网帖举报

　　四川省蓬安县安监局一位名叫陈佳（化名）的女公务员称，她酒醉后被人强奸

　　记者求证

　　相关当事人已停职并被立案调查

　　官方态度

　　绝不姑息，待调查结果出来后，一定会给社会一个交代

　　近日，网上的一篇实名举报帖，让蓬安这个川东北小县城波澜骤起。

　　四川省蓬安县安监局一位名叫陈佳（化名）的女公务员，在网上实名举报该县残联理事长在她酒醉后对其实施强奸。

　　帖子中称，10月19日中午，陈佳和蓬安县安监局副局长张森、蓬安县残联理事长刘习全一起喝酒，在陈佳酒醉后，张森和刘习全将陈佳抬进宾馆，随后，刘习全将陈佳强奸。

　　目前，刘习全因涉嫌强奸罪被刑事拘留，而张森已被蓬安县政府停职，并被蓬安县纪委立案调查。蓬安县相关领导表示，蓬安县委、县政府的态度很明确，对于这次事件，相关部门一定会实事求是、从速从严进行处理。

　　这起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近日，华西都市报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陈佳、吕玉龙均为化名）

　　家人讲述

　　大白天 妻子离奇“失踪”8小时

　　时间到了晚上10点过，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焦急万分的时候，吕玉龙的岳父忽然来电话说，陈佳已经回家了

　　吕玉龙（化名）是蓬安县锦屏小学的体育教师。他称，举报帖中的陈佳就是自己的妻子，妻子是蓬安县安监局干部，涉嫌强奸妻子的则是蓬安县残联的理事长刘习全。

　　事情还得从10月19日中午说起。吕玉龙称，那天中午，他接到了妻子陈佳的电话，说中午和张局长（副局长张森）及其他同事到外面吃饭，就不回家吃饭了。“我还在电话里叮嘱她，要少喝点酒。”

　　下午接近3点的时候，吕玉龙打电话给陈佳，却始终无人接听。3点20分，吕玉龙再次拨打妻子的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吕说：“妻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接电话的情况。”

　　吕玉龙请假回到家里及岳父家里，都没看到妻子。下午5点40分左右，他来到陈佳单位，陈佳同事告诉他，陈佳下午没有去上班。

　　他打听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除副局长张森，还有妻子另外一名同事。

　　吕玉龙随后拨通了妻子单位局长程波的电话。请求程出面帮助寻找妻子。

　　几分钟，程波回电话说，只打通了刘习全的电话，但刘习全说，吃饭时陈佳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吕玉龙找到了张森另外一个电话。可张森回答：“我在外面陪朋友，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晚上9点过，大家在一家浴足城找到张森时，张森的态度和下午一样，坚持说不知道陈佳的下落。

　　晚上9点50分，当大家找到刘习全的时候，他和张森回答一样：不知道陈佳的下落。

　　时间到了晚上10点过，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焦急万分的时候，吕玉龙的岳父忽然来电话说，陈佳已经回家了。

　　陈佳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失踪了8个小时，这8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事人回忆

　　陈佳：醒来发现自己被奸污

　　当吕玉龙得知妻子回家的消息后，骑上摩托没命般赶回了家。回到家时，他看到妻子一个劲地低头哭泣，还在不停地呕吐

　　南充市第二人民医院（南充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一间病房里，陈佳蜷缩在被子里，一脸憔悴。她被诊断为“应激障碍”和“忧郁症”。

　　今年35岁的陈佳本和老公一样都是教师出身。2004年9月，蓬安县安监局面向社会公招了5名安监人员，陈佳就是这次考入安监局的。

　　谈起10月19号发生的事情，陈佳感觉“就像一场噩梦”。

　　陈佳说，那天上午，她所在单位的程局长和魏局长都下乡去了，另外一名副局长张森在单位值班。

　　“大约上午十时半左右，张局长叫我立即到他办公室有要事谈谈。我就过去了，我看见他办公室还有一名男子。”陈佳说，那名男子她认识，是蓬安县残联的理事长刘习全。

　　“我一到他办公室，张局长就说，‘我们三人斗一会地主耍’，我当时说‘这是上班时间，恐怕不行哟！’，张森回答说‘程局和魏局下乡了，把门关着，怕什么？’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我勉强答应了”。

　　到了中午，张森就说，“今天中午出去吃点工作餐”。陈佳说，出于下属身份，她同意了，除开张森、刘习全和她，同去的还有单位一名叫余平的同事。

　　他们吃饭的地点是县城一家叫“老黄羊”的餐馆。陈佳说，他们一桌共有9人，其中包括张森、刘习全、余平和她，还有张森一名叫李勇的同学，以及一名副镇长和3名镇上的安监员。他们9人被安排在了一间雅间。

　　“我们开始喝的是啤酒，拿的土碗喝，当时我觉得味道不好，看到另外的人在喝劲酒，我又喝劲酒。”陈佳回忆说。后来她感觉自己醉了，头痛，到底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走的，到了哪里，她完全记不清楚。

　　陈佳说，中途她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刘习全则睡在她旁边。“我挣扎了一下，但头痛得厉害，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陈佳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接近10点，她全然不知家人已经找了她好几个小时。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奸污了。

　　陈佳告诉记者，当时她看到自己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又羞愧又害怕。出了宾馆，她打了一个出租，然后到餐馆门口把自己的车开回了小区。

　　当吕玉龙得知妻子回家的消息后，骑上摩托没命般赶回了家。回到家时，他看到妻子一个劲地低头哭泣，还在不停地呕吐。

　　吕玉龙告诉记者，当时他就问妻子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妻子还是哭，后来才告诉他，醒过来后只晓得自己在明峪大酒店，被人强暴了。

　　当晚，吕玉龙和陈佳一起提取了证据，然后来到蓬安县刑侦大队报了警。第二天下午，警察将张森和刘习全一起抓获。

　　10月24日，吕玉龙和陈佳在网上进行了实名举报，要求有关部门严惩凶手。

　　这起“案件”是如何发生的呢？华西都市报记者随后进行了深入地调查。

　　餐馆老板：他们当天确实在这里吃饭

　　同事说，他们那一桌坐在雅间，一共9人，除开他，还有另外一人没喝酒。大家开始用土碗喝啤酒，后来又改喝劲酒

　　“老黄羊”在蓬安县属于中高档餐馆。27日，记者找到了这家餐馆的女老板，但她却拒绝透露更多的信息。只称，19号那天，张森等人确实在这里吃饭。

　　据蓬安县残联一位工作人员介绍，10月19日上午，残联在县安监局附近举行名为“‘量体裁衣式’个性化服务”培训，当天就是刘习全主持的培训。

　　刘习全在培训途中怎么会跑到张森办公室去斗地主去呢？这位工作人员笑笑说：“领导的事情，我们哪里管得了呀？”

　　而据当天参与吃饭的安监局工作人员余平介绍，那天到“老黄羊”吃饭的有几十人，都是参加培训的。

　　余平说，他们那一桌坐在雅间，一共9人，除开他，还有另外一人没喝酒。大家开始用土碗喝啤酒，后来又改喝劲酒。下午1点50分的时候他就走了，中途回去拿东西时，看到张森、刘习全还有张森的同学李勇也准备走了。“陈佳走在最后，当时还是站起的，但有些醉了”。

　　据记者调查，张森和刘习全是朋友，平时往来频繁。陈佳事后也回忆，在酒桌上，两人还称他们是结拜兄弟。

　　记者调查

　　监控录像显示：陈佳醉酒后被抱进房间

　　两名男子东张西望，被抱着的女子光着脚，耷拉着头，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随后，两人将该女子抱进了房间

　　据记者事后实地了解，“老黄羊”餐馆距离陈佳的家大概200米远，而明峪大酒店则要远得多。陈佳醉酒后，他们为什么不将陈佳送回家，而是舍近求远送到宾馆去呢？

　　经过多方努力，记者获得了一份宾馆当天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显示：2011年10月19日下午2点43分，两名男子来到明峪大酒店前台，一位拿出了身份证，另一位交的钱。据指证，掏钱的男子就是张森，拿身份证的男子是张森的朋友李勇。

　　宾馆8楼监控录像显示，下午2点57分20秒，一名穿灰色西装的男子提着一个女士包出现在了过道里，他走到过道最里面，打开了一个房门。

　　事后据记者了解，该房间号为812，是个双人标准间，价格138元。

　　随后，该男子走出房间，消失在画面中。58分35秒，该男子再次出现在画面中，这时他则提着一双女人高跟鞋。他将鞋子放在房间门口后，迅速折回，消失在画面中。

　　下午2点59分35秒，另一名穿淡青色西服的男子抱着一名女子出现在画面中。先前那名穿灰色西服的男子紧跟其后。画面中，还出现了一名保安的身影。

　　从画面中可以看出，两名男子东张西望，被抱着的女子光着脚，耷拉着头，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随后，两人将该女子抱进了房间。

　　下午6点23分，穿淡青色西服的男子从房间里出来，打着电话消失在画面中。

　　据记者调查，出现在画面中的保安名叫刘万利，当天值班的他向记者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据刘万利介绍，当天下午2点过，3名男子和1名女子乘坐出租车来到明峪大酒店后面的停车场。他们还叫他帮忙把那名女子扶上楼一下。

　　记者：当时你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刘万利：当时那个女的喝得很“恼火”，站都站不起来。他们喊我帮忙抬一下，我就帮他们。

　　记者：然后呢？

　　刘万利：那个女的被抱上了楼，到了8楼，女的被抬进了房间，那个胖子给了我20元钱，喊我去买点葡萄糖。回来的时候，碰到那个胖子，他就走了（录像显示，张森离开时间为下午3点10分45秒）。在房间门口，我把葡萄糖递给了那个瘦子。我看到那个女的还是趴在床上的。

　　记者：你感觉两个男的情况怎么样？

　　刘万利：那个胖子要清醒一些，那个瘦子喝得还是有点“恼火”。

　　记者事后找人证实：穿灰色西服的正是张森，也就是刘万利说的那名胖子，穿淡青色西服的是刘习全，也就是刘万利说的那名瘦子。

　　从录像可以看出，张森在房间里一共呆了近11分钟；刘习全在房间里一共呆了3小时23分钟。

　　目前，残留在陈佳内裤及体内的分泌物已送有关部门进行DNA检测。各方回应

　　县安监局局长：没想到有这种人 做出这种事来

　　张森和刘习全到底是怎样的人？记者找到了蓬安县安监局的局长程波。

　　在程波办公室，记者见到了蓬安县政府《关于暂停张森同志县安监局副局长职务的决定》、蓬安县纪委《关于暂停张森同志担任县安监局党组成员、副局长的决定》。《决定书》中写道：“鉴于张森同志严重违纪，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已不适宜担任现任职务”。同时，记者还见到了县纪委《关于对张森有关问题的立案的通知》。

　　而对于陈佳，程波的评价是：“（她）综合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工作上很踏实，家庭也比较和睦。”

　　他又介绍说，张森生于1974年，今年1月才从蓬安县城管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调到安监局当副局长。

　　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情，程波显得很气愤：“（他）有损我们安监局的形象嘛，简直是影响大得很，我在安监局六年时间，在乡镇工作二十多年，真的没想到有这种人做出这种事”。

　　10月28日，记者接通了张森的电话，一名男子回答：“你莫乱打，打错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涉案的另外一个人刘习全，程波说，刘习全大概出生在60年代中期，当过老师，下派过乡镇，担任过副镇长、科协干部等职务。

　　而据记者了解，刘习全家庭比较殷实，妻子没有工作，平时在南充。丈夫出事后，刘习全的妻子及妹妹提着礼物三番五次到吕玉龙家哭诉，希望吕家能放过刘习全，但被吕家回绝。

　　蓬安县相关部门：绝不姑息

　　昨日，记者致电蓬安县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蒲永红。蒲表示，因为案情涉及隐私问题，不便透露。对于有关刘习全的情况，“因为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也不便透露。据记者从另外的渠道得知，刘习全目前已经被刑事拘留，羁押在营山县看守所。

　　随后，记者又致电蓬安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廖映成。廖称，张森违反工作纪律，玩忽职守。目前还在等待受害者的检验报告。是否涉嫌协助强奸还没有证据。

　　而网上则有很多网友质疑，张森的行为是否涉嫌共同犯罪？为此，记者采访了中国法学会刑法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张平。

　　张教授称，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张森没有直接的奸淫行为，至于他是否构成共同犯罪，这要看他事前是否有帮助刘习全实施奸淫的言语，但是这个（证据）有一定难处。

　　而蓬安县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表示，对于张森和刘习全这种违纪行为绝不会姑息，纪委已经立案调查。而对于他们是否违法，警方也正在侦查，待结果出来后，一定会给社会一个交代。（华西都市报 记者陈诚 摄影张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