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树记
苏州市望亭中学高二(10)班 董啸鹏
秋阳穿过铝合金窗玻璃,笼罩在我慵懒的身上,暖暖的,煞是惬意;我半躺在藤榻里,悠悠的萨克斯旋律笼罩着我,在暖箱似的封闭阳台中浮动、碰擦、挤压、累积、酝酿……终于酿成佳酿,醇醇的,芳香四溢,从窗缝里向着外面、空中,播撒、播撒……我陶醉其中!
“啸鹏——下来!” 突然,父亲的一道口谕把我从萨克斯的云端里拽了出来。
“干吗?”我怏怏地朝下吼了一口。
“瞧见那棵树了吗?把缠在树上的东西全部清理掉!”父亲下了命令,“这样缠下去它非枯死不可!”父亲伸出一个坚强的指头,指着那棵看上去色彩斑斓的小香樟树。
父命如山,惟有行动。我老老实实地下楼去,先把挂在树上的衣布条、抹布片、拖把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卸下来——这些是谁的?居然把香樟树当成圣诞树了!
望着满树身的钉子,我不禁摇了摇头,自语道:“谁的躯体上忍受得了这么多钉子,树也是有生命的呀!”接下来,我用羊角锤开始一一剔除小香樟树躯干上大大小小的钉子。可能是日子久了,钉子死死地咬着树身不愿走,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钉子户”。耗去了我老半天的时间,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钉子户”一一拔光!但是,瘦骨嶙峋的树干上却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像一只只惊恐万状的小小的眼睛,还溢出了眼泪,汪汪的!一阵秋风拂过,树叶儿瑟瑟有声,我感觉到树身也似乎在瑟瑟发抖——该不会是像我们人从腿上刚拔出一个什么刺儿的瞬间,那种阵阵的、空空的、钻心的隐隐作痛吧?
经过好长时间的清理,小香樟只剩下最后一道禁锢了——绕在树身上的晾衣绳。我小心翼翼解开绳结,却发现塑料制的绳子勒住了孱弱的树干,勒出了深深的伤痕!还没等我来得及怜悯,便有了更吃惊的发现:那可恶的绳子,不仅仅死死地箍在树干上,更恶毒的是绳子已经切入树皮!原本自下而上通体包裹躯干的树皮,到了腰间却被绳圈下了毒手,生生地将树儿的养料、水分“输液通道”——树皮残忍地切断!
“再不及时解开,要是让绳子切断了整圈树皮,那这棵树就完蛋啦!”爸爸说。绳子已经无法全部取出,我只好默默地剪断露出的部分,大半圈的塑料绳子总算给我清理了干净。
“来年,那大半圈的树皮看来还能长连一起的。”爸爸来验收时安慰我说。
看着骨瘦如柴的香樟树仍在风中舞动,我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悠悠的萨克斯旋律,从阳台上泼洒了下来,笼罩了我和爸爸,还有似乎在嘻嘻作笑的小香樟树……
指导老师 周政昌